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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蜀山传][丹辰子X玄天宗]岁月风歌 6

丹辰子在身边隐隐荡来的轻笑声里略热了脸,收起身后冷光凛凛的天龙斩,自高高架起的树屋边落下。

树屋笼罩在咒法之间,其实他并听不见一丝内中响动,但还是忍不住展开刃翅贴近门边。若不是周围飞掠的那些背生羽翼,手腕脚踝皆生翎羽的女妖都取笑于他,丹辰子尚未发现自己的行为在旁人眼中看去实在古怪。

丹辰子将自己往树下的阴影里藏了藏,挡住仍在好奇打量他的羽族女妖们的视线。

哦,其实也不是女妖……照玄天宗讲给自己听的说法,这些羽族妖灵虽然乍一看都是女性外表,实际上,也都具备男性体征。

也就是说,羽族都是一群雌雄同体的家伙。

丹辰子仰头看了看上头精致的树屋,皱了皱眉头。

羽族擅感应卜算,所以为了寻找克魔法器前来寻羽族祭司帮助并无不妥。

但为什么自己不能留在树屋里?找法器这种事,难道还有什么不能让他知道的忌讳么?

还是羽族祭司的占卜方法不能外传?

可是……玄天宗明明被留在了树屋内啊。

想起不久前那张描金镶宝的妖艳面具之后,一双眼轻轻扫向自己,玄天宗就立刻会意的让他出来等候,丹辰子心里就有些微妙的不舒服。

得到了线索,玄天宗还不是要带自己一起去寻法器。

实在是不明白,自己到底为什么不能留在里面。

而树屋内,层层缭绕的青烟赭雾下,妖艳诡丽的精巧面具被置于一旁,露出了羽族祭司的面孔。

一张令人意料之外,清淡素静的面孔。

这恐怕,是在容颜大多娇丽美艳的羽族之中,最为不起眼的一张面孔。

“修者是为寻物,我本不须令随行者离开。”嗓音,亦是与同族婉转娇柔大不相类的沙哑,“只是……”

素净普通的面孔上,只得一双眼格外不普通,如秋水荡波,盈盈动人,此刻这双眼带着迟疑和担忧的望着玄天宗,终是只余一叹。

“当年不说破,此际又何须提起。”

“那时我为修者所惊讶,却只是暗示不刻意挑明,我以为,理由你是知道的。”

玄天宗略略垂眼,他自然知道。

昔年他尚未收心养性,还是静不下来的,有时会趁孤月大师入定之际游历群山之外。彼时因缘际会将在外落难的羽族祭司送回了部族,临走之刻得到了对方几句赠言。

祭司话不明讲,他却是听懂了,只是当初听懂了后却只觉得好笑。

修仙道的人,好些遇到一次情劫历练都是不曾有的,何况……身负双重呢?所以,他只当祭司惊魂未定,看的错了。

至于她为何不曾直言……大约是因为察觉到自己对情劫的态度不算紧要吧。

玄天宗知道身为昆仑弟子,入门之刻情关之劫已是注定,所以他从来没有太过担忧。对师尊孤月大师的感情,也是随遇而安罢了。昆仑门人有执着者,如孤月,自始至终放不下前缘,无法解脱。也有如玄天宗者,听天由命罢了。若注定要他如孤月一般自困,也是认了,若能超脱精进,自是更好。

也就是他这随遇而安的态度,才让他在孤月大师遇难之后,确保神府修行不扰,未有道途受挫,仅仅只是修为停滞不前。而天示所显,变数在下一次血魔异动之际,所以玄天宗便也不急,沉寂了二百年静候天道轮转。至幽泉再度异动,他得遇峨眉李英奇,终脱前缘情劫。

而他当年遇到羽族祭司之时,昆仑师徒注定的情劫大关已启动,但应对态度却也安然,是以祭司也未勉强挑明,徒增烦恼。

只是不久后他感应到丹辰子浮念时,确确吃了一惊,不想这羽族祭司竟是不曾看错。

但他彼时仍旧不以为然,直至丹辰子应劫,一念倾覆。

此后一点执,困他修行至此,令人讶异。

不过日前,也算是受血魔之惠,终究让他了解到前因后果。

这夙世因缘,再造轮回之恩,又岂是轻易便能解开的劫数呢?

这情劫,比之昆仑师徒的注定之劫,棘手的多了。

玄天宗静思了片刻,羽族祭司也不急,只静静等着,等他自己开口。

摇了摇头,玄天宗语气有些无奈,“我的心乱了么?”

“何止。”祭司眨了一下眼睛,“你的炁也乱了。”

“你让他离开,便是已经看明白了。”

“是,只是我不懂。”

“不懂什么?”

“你明明清楚因他而乱,为何不去回避或解决,却反而任由事态往更不可收拾的方向发展。”

“你看到了……”

“我总是能看到的。”

是,她或者该说他,总是能看的很远,很远。

但无论看的多远,这都不是玄天宗此行的目的,他已没有太多的时间。

这因缘纠葛虽然会使现在的局面越发复杂,但只要釜底抽薪解决最根本的问题,其他的总有迎刃而解的一天。

玄天宗自衣襟里取出一物,指甲盖大小一块石片,灵气充沛,白莹莹的仿佛晕着灵光。

石片被用红色的丝线缠绕着,大约是东西太小,害怕遗失。

玄天宗将石片按在桌上,送到祭司面前。

“这……”祭司的声调变了味,有些难以抑制的激动情绪在迸裂,“我……这……”

“鹭娘,冷静些。”

“是阿鹭失态了,请修者见谅。”

“静下了就好。”

羽族祭司捏着金银丝线密密匝匝的衣袖,努力止住手指的颤抖,“我便不问这是哪里得来的了。”

因为她清楚,即便是问了,玄天宗也不会回答。

“我要找到属性相逆的,完整的。”

“很难。”

“你若说难,那就是真的很难。这也是可预料的,毕竟这件东西,难测。”玄天宗抬手摩挲了两回下巴,“或者……线索呢?”

“倒是可以观一观。”

“那就拜托鹭娘了。”

秋水一样的眼瞳荡起愁绪涟漪,“那……外面那个人的事?”

“正事重要。”

祭司忍不住蹙起眉头,“明明与正事之间是牵连万千的。”

“八州十界,四十九福地,九十九洞天……广袤大千,还有什么是你这双眼观不见的?”

“完整属性相逆的石头,我不就观不到么?”

“神物自是不在范围之内,而除却不可观者,你已能看清万千相了。”

“观的到又如何,有些修行人啊,劝也劝不动。”

玄天宗不禁扬起唇角,“还是正经事最紧要。”

祭司叹了声,“算了,修者心里明镜一般,又何须我多事,庸人自扰罢了。”

她右手食指贴上石片,闭起眼睛,另一只手看似随意的将一旁瓷白杯盏中碧莹莹的液体打翻在桌上。

翠绿的液体在暗红色的桌面上如有生命一般流动,慢慢的显出两个字来。

“哎呀,麻烦。”

祭司听见着抱怨的有些轻飘飘的话,睁开眼睛,低头看到桌上碧色液体凝成的两字。终是忍不住,甜甜的弯起了嘴角。

“修者又能怕什么麻烦?那里虽然……您不是得过信物庇护么?”

“我是无碍,只是……”

“担心外面那位年轻修者?”

“是啊。”

“你现在又那么坦诚了?”

“担心自己的爱徒,又有什么不能坦诚的?”

“你心里自然清楚明白。”

玄天宗不应这话,只是取回台面上红丝线束着的小石片,重新收进怀中。

他转身要离开,却在走到门口时又停下脚步,头未回的问了一句。

“来管我的闲事之前,管一管自己如何?”

“阿鹭明白的。”

“那为何还在这里?”

“我不在这里,你又如何寻我?”

“我要寻你,不管你在哪里总能寻到你。”

“多谢修者开示,阿鹭会离开了。”

玄天宗推开门,然后便对上了一双黑白分明的眼。

丹辰子终究是忍不住,又是展开背上万千刀刃羽翼,充耳不闻那些羽族妖灵的取笑,堵在了树屋门口。

“吓了为师一大跳……你可以在下面等。”

“怎么那么久?”

“占卜之术复杂难言,时间长短哪有定数。”

“那也太久了。”

“不过一炷香的时光,哪里久?”

“一炷香?”丹辰子困惑的眨了眨眼睛,“为何我却觉得已经过了几个时辰……”

“谁知道你。”

丹辰子突的笑了,“不,你知道的。”

“哦?”

“我见不到你,自然就觉得时间过得实在太久了。”

“哎呀呀,师门不幸,怎么偏偏收了你这样麻烦的弟子,玄天宗真是愧对昆仑诸位祖师。”

丹辰子不理他夸张的说辞,在玄天宗面前伸出手来。

“做什么?”玄天宗挑起眉峰,假装看不懂。

丹辰子便也不理他刻意的装傻,只顾自己讲,“我带你下去啊。”

“虽然没有你的威风铁翼……”话语间幽蓝流光闪逝,丹辰子眼前一花便已不见了人影,连忙循光影转过身去,见到玄天宗已立于十数丈的树顶枝上冲他微笑,“我还是你师父。”

“我知道你自己可以。”

“那便别总说痴话,做傻事。”

丹辰子刃翼翕动,飞至他近侧,“心之所向,又如何能轻易控制呢?”

玄天宗不禁在心中劝自己,正经事最是紧要。

“离开吧。”

“又要急着去哪里?”

“青丘。”

蓝光闪逝,转瞬已如风散,目不所及。

丹辰子连忙收拢天龙斩,也化作一抹光影,急急追了出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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