[陆传/决战][陆西] 催雪 四
陆小凤看看身边金发碧眼的色目人美女，再看看对面冷漠平静的西门吹雪。他越发苦恼起来，自己怎么就没做个饭冷静一下这个技能呢？
艾莎莉这个见惯了大场面的春楼佳丽，有绿洲上的珍宝之称，闻名于西北边塞的九湖舞姬。此刻竟如不识人事情窦初开的少女一般，半躲半藏在自己背后，偷偷打量着对面。她一手揪着陆小凤的衣袖，翠色的眼眸里散着璀璨的光彩，牛乳一样洁白的面颊上都浮着层淡粉。
陆小凤觉得她的手在发抖，牵连着他的胳膊都有些微震荡。
不是畏惧，而是兴奋。
她小声又激动的低叫着，如若不是刻意压抑，大约已经要欢呼出来。
“啊……万梅山庄的西门庄主，剑神……啊，活的剑神！”
陆小凤翻了过个白眼，是哦，活的哦，不但活的还会喘气哦。这不都是废话么，死的能好端端坐这里散发冷气么？
装模作样的叹口气，陆小凤压低声音委屈道，“你见到我怎么就不这样兴奋呢？我大小也算是个武林名人吧？”
“我第一次见到你时也很兴奋呀。”
“呵……呵呵。”
“那不是陆爷你平易近人、幽默风趣、温柔体贴，处的久了就像是自家的哥哥一样。我如今看你就像看亲人一样，要怎么继续激动感叹呢？”
就算知道她是在随口哄自己，但对着那双祖母绿似的漂亮眼眸，陆小凤也实在是无法狠心戳穿她的假惺惺。
“哎，真是口甜舌滑啊。”陆小凤摸了摸胡子，又逗了句，“竟然是哥哥，我还以为你是将我当做……”
“当做什么？”
“当做相公呀。”颊上陷出甜甜的小窝来，“如同男子见久了自家娘子，就将她们当做了黄脸婆，只觉外头的女人才馨香可人。女子也不外如是，自家相公看厌了，就觉得……外头的都是神仙一般了。”
这样说着，陆小凤淡淡偷瞥了一眼对面，奈何西门吹雪如同不闻不见一般，连一点变化都没有。
啧，还想借着艾莎莉的不知轻重多试探一下对方底线玩玩呢，结果竟然连一点反应都不给。无趣，小西跟西门在这种时候简直是一样无趣，无分上下。
艾莎莉被他逗的放松了不少，原本揪着他衣袖的手改作环住了他的胳膊，软香温玉的身体倚靠上他，妃色的唇近乎贴在耳根子上道，“陆爷啊，其实说句实话，不管对自家相公看的厌不厌，又或者有没有心上人……在女人们心里，西门庄主难道不就是神仙一般么？”
“哇……那我就不是么？”
“你不是。”
“那司空摘星呢？”
“他自然也不是了。”
“叶孤城？”
“叶城主当年在世时，自然也是的。”
“你们这些女人啊……”陆小凤连连翻着白眼，“这都算是什么道理？”
“因为他们难得一见呀，况且就算见到了……也是高不可攀。”
“高不可攀有什么好？”
“没什么好，也不特别招人喜欢，只是……”
“只是如何？”
“只是再简单不过的容易令人惊叹仰慕罢了，其他的，却是没什么可多想的。”艾莎莉唇角弯的愈甜，“所以才是神仙一般嘛，如小女子这等凡人能看看便是，不敢招惹。”
陆小凤揽住她肩头，摇了摇脑袋，“我原以为自己很懂女人，现在看来，也不是很懂。”
“这世上，就没有完完全全能了解女人的男人。”
“确实。”陆小凤看向对面，“那你说，我是不是也该学学西门庄主，这样才能得到更多的仰慕者。”
艾莎莉乐不可支的抬手捏了捏他的耳廓，“可千万别……那样，就不是陆小凤了。”
“你说的对。”陆小凤顽皮的笑着，“虽然做不成神仙一样的人，可陆小凤也是独一无二的陆小凤。”
“哎呀呀，陆爷这脸皮……”
“如何？”
“果然是独一无二。”
陆小凤凝视着那张甜美漂亮的面孔，原本笑嘻嘻的表情突然收敛，换上半真半假的几分认真，“兰姨说你怕的几乎不敢离开闺房，现在看来，倒也不见得有多害怕。”
染着馥郁甜香的柔软身体挨蹭的越发严丝合缝了，明艳的面容上有着不符合身份的天真，“我本来是怕的呀。”
“哦？现在却又不怕了？”
“有陆小凤和西门吹雪在这里，我又何须害怕呢？”
关乎身家性命的事，就算是有大罗金仙在此，该怕的总还是要怕的。
恐惧这种东西，一旦滋生，便不是那么容易能从心中驱除的。
特别是对于女人来说，恐惧更容易扎根在她们的身体里，变成一种挥之不去的阴影。
所以艾莎莉会真把他们俩当做定心丸么？恐怕不是如此……
只是原本，她确实应该是真的害怕的，不然也不会向自己求救。而在她向自己发出信笺后，至如今自己真的来到这里，这段日子里到底发生了什么，自己自然是不知道，而她明显也不想对自己吐露。
唯一可以肯定的是，定心丸不是他和西门吹雪，而是她所隐瞒的事。
戳穿她？
陆小凤饮下艾莎莉喂至唇边的葡萄美酒，在心中否决，不，还不是时候。
美酒入喉，半眯起的眼里映入对面雪白人影，仍是冷冽沉寂。
他跟艾莎莉的对话，小西当然都听明见了，几日相处下来，陆小凤能断言，自己看出的端倪他也能看破。
而他并没有一丝波动，就如同陆小凤所认识的西门吹雪一样，只有在需要的时候才给予反应。
艾莎莉又去将空杯斟满，绛红色的酒液在琉璃夜光杯里荡出光晕，鲜丽的如同宝石。
早前替他们牵马下去的龟奴一头热汗的跑来，殷勤的招呼道，“陆爷，热水好了，浴桶照您的吩咐，全新的，水云纹香楠。”
“要是金丝楠就更好了。”
“陆爷您真爱说笑，那是皇家贡物，咱们这种地方哪儿能有啊，想掉脑袋么？”
“九湖也是关外贡品运送路途上的必经之所了，你们平日就没捞点儿好处？”
“那哪儿能啊？陆爷您说笑了。”
“哈哈，是，说笑了。”陆小凤笑眯眯的看着艾莎莉，“一路风沙尘埃，容我先好好洗洗……你要不要跟我一起？”
“讨厌鬼，你明知道我是只卖艺的舞姬。”
“可我是天下独一无二，又特别讨女孩儿喜欢的陆小凤呀。”
“那也不跟你去。”
“跟我去……”
他话未完，对面白影一闪，西门吹雪已经站起来。
一旁那龟奴倒也伶俐，不等陆小凤开口，已经乖巧的引了西门吹雪前往二楼沐浴。
“好啦，你不跟我去，我只能自己去了。”陆小凤作势要起身，却只动了动又被身边的美人牢牢扯住。
艾莎莉一双翡翠似得眼莹莹彩彩的看着他，略带一抹调侃，“全新的水云纹香楠浴桶，我们这儿啊可只剩那最后一个了，西门庄主上去洗了，你就等等啊。就真么跟上去，想同他一道洗么？你是真不怕他手里的剑么？还是说……西门吹雪真的对陆小凤就特别宽容？”
“你可真会瞎想。”陆小凤刮了她挺括的鼻梁一下，“我让阿福张罗新浴桶本来就是给西门的，我自己……用你们这儿现成的凑合就行了。”
“陆爷这样细心周到的朋友，可真是贴心。”
“那是。”
“可是跟西门庄主这样的人做朋友，会不会很累？”艾莎莉眨了眨眼睛，好奇的问着，“他这样冷冰冰的，真的会与人倾心结交么？”
“你不懂。”陆小凤笑了，笑的真诚又快活。
“那陆爷愿意为我解惑么？”
陆小凤却摇摇头，无声的拒绝了美人的请托。
“为什么呀？”
艾莎莉的疑问从背后追过来，陆小凤却没有回头，只是摆了摆手，便走上了楼。
西门吹雪这个人，懂他的人只手可数，懂的便是懂。
至于不懂的人，便也不需要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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